醫律同行：律師職業化和專業化要五心兼具、五氣兼得、五行兼修

日期：2020-05-19     作者：林繼凱 上海市百匯律師事務所

“職業化與專業化——上海律師和上海醫生的對話”主題活動

2003年，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我全程參與了非典疫情防控工作，親眼所見同事朋友舍生忘死，愈人以仁術，忠實履行了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神圣誓言。2019年，作為一名法律工作者，我主動提供新冠疫情法律服務，親身所感同道同行無私奉獻，護人以仁心，努力踐行了執業為民、勤勉敬業的職業精神。成為一名律師之前，我當過醫生、供職過衛生行政部門、擔任過基層醫療單位的主要領導。作為一名曾經的醫務工作者，通過個人的所見、所聞、所行、所感、所悟，我認為律師和醫生的職業化專業化道路有很多相通之處，概括起來就是要在育五心中逐步成長、要在養五氣中走向成熟、要在修五行中爭取成功。

一、培育五心，打好基礎

律師要成長，方法多樣、路徑各異、渠道眾多，但和其他行業一樣，我認為，首先還是要學會做人。正所謂藝人講藝德、醫生講醫德，律師也要有律德，具體來說醫生要仁心仁術，律師要五心兼具，即愛心、耐心、細心、責任心和盡心。

一是要有愛心。中國人傳統講究“和為貴”，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訴諸于訟。病急亂投醫、紛爭找良律，很多時候，當事人來找律師都已處于慌張和無助狀態。此時，提供專業法律意見固然重要，但律師可能首先要充當一回心理醫生的角色，幫助當事人舒緩情緒，穩定心態。因此，我們應當同情當事人的麻煩境況，要像醫生對待病人一樣給予關懷和同情，切記不要隨意，更不能漠然評價、調笑甚至批評、諷刺。而要充滿同理心，讓當事人感受到律師同情自己的遭遇，站在本方立場上去辦案，愿意與其同進共退，并將法律上的抗辯發揮到極致，以竭力維護他的合法權益。印象中我有好幾個案件，都是經過溝通，平復了當事人心態，合理調整其心理預期，最終心平氣和地與對方協商解決了爭端。

二是要有耐心。無論是咨詢、接待還是委托、辦理，有時候，聽比說和做還要重要，而傾聽中最關鍵的要素就是耐心。律師特別是青年律師是矛盾結合體，很多時候既古道熱腸，又三分鐘熱度；既勇敢無畏，又眼高手低；既想辦成案，又怕辦錯案。因此，常常表現為案情了解還不詳細就急于解答，準備還不充分就長篇大論，當事人還沒決定委托就約面談收費。其實，不用急，醫生看病講究望聞問切，聞于問前。律師辦案也要聆聽、捕捉、甄別、循序漸進，所需的無非是耐心二字。

三是要比細心。人們常說細節決定成敗，醫生看病如此，律師辦案亦然。大部分律師起點都差不多，有內在稟賦和外在資源的畢竟是少數，很多情況下比拼的就是細節：比如待人接物，比如風險告知，比如方案資料，比如行程安排，比如法官特點等等。孫思邈曾說過：“省病診疾，至意深心，詳察形候，纖毫勿失”，做律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有一個案件，當事人將一處舊活動板房交由私人老板拆卸，結果老板手下工人摔傷涉訴，正當大家討論是承攬關系還是雇傭關系時，我突然想起一個細節，當事人曾無意中提過，賣的錢還不如墊付的醫療費呢，這不正反映了一種買賣關系而且錢貨兩訖了嗎，案情柳暗花明。我還有一個體會很深的細節，就是對待當事人一定要始終如一，切忌費用到手，天下我有，自覺不自覺的就發生心理變化，進而影響言行，這是律師的大忌，極不應當。

四是要有責任心。案子一旦委托，JUST DO IT，不要拖，不要等。即使不都是急診，也不要（延）誤診。甚至有些時候，通過洽談已有一定把握的話，當時當刻就要考慮和籌劃。容易忽視的是不與當事人溝通案件進展，因為案件涉及其切身利益，他們在案件處理過程中心態波動最大，所以要主動與當事人聯系，不要等到當事人打電話給自己。對于下班后的來電，也別帶怨氣。律師還應讓當事人知曉案件的推進過程，將案件進展的每個環節及時告知當事人，讓其有充分的思想準備，理性地去接受案件的各種結果，哪怕是不好的結果。千萬別怕當事人煩，別怕打擾他，絕對不能讓當事人來問你，等結果出來后才告訴他，因為這時已經晚了。

五是要讓當事人感到盡心。律師應從小處著手，追求盡善盡美。即便當事人可以容忍律師的業務水平，對律師的不盡心卻是深惡痛絕的。律師應體現出一種法律專家的形象。不管當事人是否了解了一些法律知識，不管他是否曾接觸過其他律師，當碰到法律難題時，他得來找你，因為你在他的心中是專家。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既告知風險，又勇于承擔；既提出問題，又給出方案；既真誠服務，又不強迫接受，那當事人還有什么理由感覺不到我們的盡心盡責呢？比如，一般一審判決后，本方滿意結果，律師的委托即告一段落。但我經常都會聯系對方律師確認其是否上訴，并且幫助自己當事人落實執行這最后一公里，真正做到案結事了。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對于都認為各自資格考試為天下第一考并已順利通過的醫生、律師們，知識、智力、理論等條件已基本具備，只要用心培育五心，都能在各自的領域里立足并取得成就。

二、涵養五氣，努力錘煉

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維護法律的正確實施，是《律師法》對律師職責的規定。而維護律師的權利是實現兩個“維護”的前提，當下，如何維護律師利益卻成為令人心痛的問題，即使沒有達到傷醫、殺醫那樣的嚴重程度，也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并正視和解決，正如一位律師前輩所言，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加強素養修煉，五氣兼得，就是正氣、義氣、才氣、靈氣、和氣。

一是正氣，即唯法是從，正氣凜然。《聯合國關于律師作用的基本原則》規定“律師在保護其委托人的權利和促進維護正義的事業中，應努力維護受到本國法律和國際法承認的人權和基本自由，并在任何時候都根據法律公認的準則以及律師的職業道德，自由和勤奮地采取行動”；日本《律師法》第一條規定：“律師以維護基本人權，實現社會正義為使命，據此使命，律師應誠實地執行職務，努力維護社會秩序和改善法律制度?！蔽覈堵蓭煼ā芬幎ǖ摹皟删S”，也是為了弘揚正義，實現社會的公正和公平。因此，律師一定要心中有正氣，鐵肩擔道義。

二是義氣，即知難而進，無所畏懼。這個義是指正義的義，因為社會總會有惡勢力存在，有時還會愈演愈烈，社會利益多元化和價值取向復雜化導致糾紛形式也更加多樣，律師合法執業亦會飛來橫禍，律師被無理由訓斥、驅逐、拘留事件時有報道，甚至有的律師陷入刑事案件泥潭。盡管執業環境的改善依然任重道遠，但律師特別是青年律師們仍應堅信正義必定戰勝邪惡的千古規律，知難而進，無所畏懼。

三是才氣，即博學眾長，綜合運用。律師工作具有制衡特征、思辨特征、協調特征、游說特征、雜家特征，所以律師要活到老、學到老；要時時學、處處學；要向書本學，向他人學；要在學中干、干中學，逐步達到“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境界。本次新冠疫情期間，對勞動關系和人事爭議等方面的法律服務需求是最大的，政策的滯后性和地域性特點導致了爭議也特別多。面對疑惑，我索性把上海律協云課堂上所有的勞動法相關課程都聽了一遍，并參加了多位勞動法專家的網上課堂學習。搞不懂的，就打電話、發微信向主講者和人社局、仲裁院等部門虛心請教。有的課程，我還進行了錄音和文字識別，反復聽看，仔細研判，有了很大的收獲。

四是靈氣，即思路敏捷，應變自如。律師面對的事要么是別的渠道不能解決的難事，要么是沒有確切和標準答案的難題；面對的人要么是把你當成救命稻草的當事人，要么是具有很強專業知識的對手；面對的場合，要么是唇槍舌劍，要么是針鋒相對。這些都需要你快速反應，及時應對。即使在非訴的談判中，也需要審時度勢，當機立斷。作為律師，一定要努力修煉靈氣，提升思辨能力，提高反應速度，以利問題合法、有效、快速地解決。

五是和氣，即態度謙和，善待百姓。律師既不應對有權、有勢、有錢者卑躬屈膝而對無權、無勢、無錢者嗤之以鼻，也不應對“拜金主義”、“官本位”口頭批判心中膜拜，更不應大案昭昭，小案了了。而是應該時時保持敬畏之心，常思常念謙恭之道，為人辦案理性公道，方能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道路千萬條，努力很重要。醫生防病治病、救死扶傷，律師維護權益，維護公正。職業雖不同，但只要忠實履行職責，靜心涵養五氣，我想，在快速成長的小康之路上他們一定能夠攜手前行。

三、兼修五行，勇為人先

醫生律師成長之路均殊為不易，寒窗苦讀，需要很強的毅力和恒心。特別是隨著不斷的進步，外界的誘惑和選擇的困擾也會越來越多，如何堅定目標，勇往前行？這需要我們內外兼修，五行兼備，即我們常說的金、木、水、火、土。

一是金，即金字招牌，特色亮點。醫生有全科醫生和?？漆t生之分，律師也有專業律師和所謂的“萬金油”律師。專業化發展漸成律師界共識，但如何專、怎樣專、何時專？因人而異，大不相同。我認為，青年律師還是應該先打好基礎，在打基礎的過程中根據專業、興趣、案源等發現和培養自己的專業方向，這個方向可以是傳統意義上的刑、民、行、商、勞，也可以是訴訟、非訟，還可以是輔助性科目，比如案件可視化表達、普法宣講、律師培訓、PPT制作等等。通過修煉，在業內達到一定知名度，被逐漸認識、認知和認可。同時，各種類型的基本案件也都能解決，小病都能治，大病努力治，爭做全才中的專才，專才中的全才。

二是木，即高屋建瓴，長遠規劃。律師要有清晰的定位，也就是我現在能干什么？也要有清楚的占位，也就是我將來想干什么？更要有明確的點位，也就是我現在到了什么階段。要心中有數、眼中有活、手中有貨，切不可渾渾噩噩，走到哪算哪。唯此，你才不會迷失，你也不會迷惘。

三是水，即水滴石穿，持之以恒。行勝于言，很多時候，不是我們想的不夠多，不夠全，不夠好，而是做的太少。醫生和律師都是可以做一輩子的事業，但也都需要你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要像釘子一樣鉆研，要像水滴一樣堅持。只要認準了方向，堅持走下去，終能繩鋸木斷開，鐵杵磨成針。結合自身，我一直認為普法傳播是一件極有價值的事情，對律師本身，它可以有效提升思考、挖掘、梳理、呈現、表達等多方面的能力，對大眾而言，它可以教育大家知法、學法、懂法、守法和用法。對于這件認準了的事情，我下了非常大的功夫，根據不同的服務對象和各種需求，通過法條引用、案例檢索、技術呈現和口頭表達，針對標題、結構、文字、邏輯、技術等各方面對課件內容和形式不斷打磨，形成了具有鮮明個人特點的課程體系，寓教于樂，寓法于案，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四是火，即熱心公益，樂于奉獻。律師是個講價值的群體，但也是個講奉獻的群體，法律服務有商業成分，但律師不能有商人特質。律師成長成才，市場上遵循優質高價，是自我實現的具體體現，社會上追求服務公益，同樣是體現價值的內在需求。本次新冠疫情發生以來，我迅速響應，跨前服務，開通線上課堂3次，開展線下培訓2次，進行面對面訪談2次，撰寫文章5篇，并提供公益咨詢解答。同時，第一時間主動為顧問單位提供捐贈接受、勞動用工、合同爭議、普法宣傳等方面法律服務，還積極參與區總工會值班排班，以期通過自身努力，發揮專業優勢，既是不負領導、朋友和客戶的信任支持，更是回饋社會，為抗疫盡微薄之力。

五是土，即腳踏實地，步步為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好的目標都需要牢固的基礎，那就是專業、專業和專業。在律師界，專業為王不是一句空話，作為一名律師，努力提高專業能力和業務水平怎么講都不為過，這也正是我們一直所說的職業化和專業化。記得我師傅經常和我說一句話：不要著急。是的，成功沒有捷徑，就要一個案子一個案子磨，一個法院一個法院跑，一個字一個字摳，一本書一本書讀，一個法條一個法條背，來不得半點疏忽，容不下絲毫大意。愿我和律師朋友們都能保持本性，不要被形形色色的“另類律師”和“另類成功”所誘惑，始終如一，永葆初心。

人總是要有點目標的，更何況是有志于在中國社會法治進程中發光發熱的各位律師呢，但更高的目標也需要更高的行動，五行我才行，加油！醫生要奮斗成為大咖，律師也可以努力爭作大律。

道阻且長，醫律同行。作為一名曾經的老醫務，現在的新律師，我堅定并始終認為職業化和專業化一定要有堅持的目標和努力的方向，就是要培育五心：愛心、耐心、細心、責任心和盡心，不忘初心。就是要涵養五氣：正氣、義氣、才氣、靈氣、和氣，氣充志定。就是要兼修五行：金、木、水、火、土，才高行厚。律途漫漫，行則將至，愿與大家共勉！